志丹与陕北高原的大多数县一样，隐藏在两山之间的狭窄山谷中，足球活动不便。让志丹与众不同的是一个名叫丁昌宝的人。

丁昌宝（右二）被孩子们称为“丁妈妈”

17年前，丁昌宝还是一个24岁的热血球迷、理想主义者、乐观主义者。他怀着拯救中国足球的志向投身于足球事业。从他看似狂妄的想法开始，志丹足球生态发生了变化。人造草坪球场从0块增加到32块，常年踢球的人数从60人增加到6000人，球队成绩从上到下发生了变化。一、培养职业选手。

让丁昌宝尤为自豪的是，足球改变了246个孩子的命运。他们要么加入职业球队，要么上大学，用足球走向更广阔的世界，拥抱更精彩的未来。

丁昌宝在自己的办公室种了一棵菩提树。他相信，菩提树和足球都能在志丹生根发芽。新华社记者 马邦杰 摄

因此，不求升迁、不求富贵的丁昌宝，被志丹一些家长称为“好人”。

足球确实有好处，这是丁昌宝屡屡受挫后认识到的。起初，他的想法是那么功利和肤浅。

“2002年世界杯中国队的耻辱经历对我影响很大，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我想成立一​​个俱乐部，成为中国的皇马，推动中国足球变得更强。”他说。

丁昌宝出生于农民家庭，当时是一名普通的林业干部。常年在陕北高原翻山越岭的林业工作，磨练了他的毅力和韧性。 “我只是非常执着，人们说我很迂腐，”他说。

这个“曲折”的人说到做到，2003年成立了俱乐部，并代表志丹参加了陕西省的足球比赛，但每次的成绩都不尽如人意。 2005年，他们首次组队参加陕西省比赛，获得垫底。

“我们一开始踢球就遇到了瓶颈，”他说。 “当时，全志丹县踢足球的人只有60人，校园里有30个孩子，校外有30个大人。”

当时，丁昌宝在志丹遇到了一个一直困扰中国足球的致命问题：踢球的人太少了。但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并由此改变了想法，带领志丹足球走向了更高的高度。

“2007年，我写信给张鲁请教，他告诉我要成立一个足协，摆脱一切功利思维，脚踏实地推动普及，让想踢球的孩子都能享受到足球的乐趣。”这才是发展草根足球的正确途径。”丁昌宝说道。

但孩子们都在校园里。志丹足协教孩子们踢球并不容易。

只有不畏惧的人，前面的路才有路可走。为了拿到进入校园的通行证，丁昌宝派了一名足协工作人员到县教育局门口“堵住”负责人。等了10多天，他终于“拉黑”了教育局局长。随后，教育局正式发文允许志丹足协进校园普及足球。志丹也因此得以引领潮流，将校园足球普及到全县。

志丹女足比赛

2010年，志丹被评为全国校园足球活动试点县。 2011年，志丹县发文，每年从县财政拨款10万元，并确定校园足球办公室设在足协，丁昌宝担任办公室主任。 2014年，志丹县再次发文，将校园足球年度经费增加到300万元，并确认学校足球办公室为县教育局直属正级事业单位。

政府的政策和资金支持，为丁昌宝提供了施展才华的舞台。志丹足球成绩斐然。 2015年，志丹男足获得陕西省锦标赛冠军。在丁昌宝看来，最重要的是志丹让每一个想踢球的孩子免费踢球，让有天赋的孩子免费接受专业训练。

2015年志丹男足获得陕西省锦标赛冠军

丁常宝为此忙得不亦乐乎。 2007年，他接受了腰椎手术，腰部植入了钢板。本来两年后就可以拆掉，但直到今年疫情，他才有时间去医院“卸”钢板。有一次活动中，他一天拨打多个电话，手机因温度过高而休眠，被迫当场购买了手机。还有一次，他开车13个小时，行程1100公里，带着几名球员从志丹来到成都参加比赛。

丁昌宝希望通过足球改变一代又一代志丹孩子的生活方式，最终改变志丹的文化环境。他认为，这应该是草根足球的使命。

“我开始踢足球是因为我喜欢它，然后我觉得它非常重要，然后它就成了我的全部生活。”他说，“有些人为我加入足球感到遗憾。生活中，你必须做你喜欢的事情，否则你将无法做到。”实在是太可惜了。”

志丹足球培养了一些青年才俊，志丹足协没有向他们收取一分钱的培训费。丁昌宝希望足球能够为孩子的未来服务，而不是通过足球赚钱。不过，志丹足协确实资金短缺。今年，丁昌宝出资5000元赞助一支球队参赛。这是他每个月的工资。

志丹县23所中小学全部开展校园足球，2万多名孩子参加足球课。丁昌宝认为，只有6000人才能称为足球人口。 “没有必要夸大其词，”他说。

如果你稍微接触过丁常保，你就会发现他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热情、严肃、执着或者“因循守旧”，但不妥协。他的成就不仅得益于当地政府的支持，也与他的性格和感情有关。

丁昌宝 志丹足协主席

丁常保常说：“帮助别人是一种幸福。” 17年的经历证明，他不是说说而已。

这一切都取决于人类的努力。目前，草根足球正在全国各地发展，多地成立了县市级足球协会。政策、资金、场地等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但如何找到更多的丁昌宝将是一个问题。

足球改变生活

陕西志丹是一个能够帮助我们重拾对中国足球信心的地方。

自2007年志丹足协成立以来，丁昌宝主席带领志同道合的团队按照国际通行的足球规律发展足球，走普及惠民之路。种瓜得瓜，种瓜得瓜。如果你种豆子，你就会收获豆子。志丹的足球实践证明，一些国际通行的足球发展规律在中国同样可行。

志丹足协培育草根足球仅13年，如今已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志丹这个人口只有16万的小县城，男足成绩一度在陕西省垫底。现在各级男女足球队经常名列全省第一。这只是志丹足球成就的冰山一角。

目前，代表志丹足球最高水平的人是一名职业球员，名叫付洁，今年19岁，效力于北京仁和俱乐部。作为第一位出现在中甲联赛的志丹球员，作为一个从志丹出来的孩子，付洁非常珍惜足球给予他的一切。

付洁说，他的信念是：足球改变生活，努力就会得到回报。

付洁（右）和他的父亲。新华社记者 马邦杰 摄

11月下旬，人和俱乐部球员休假，付洁回到志丹。只要天气允许，他每天早上坚持7点起床，上午跑步和力量训练，下午踢足球。 “我在俱乐部的训练方式和我在家里的训练方式一样，”他说。

2009年，志丹足协获准进校园的第三年，付洁就有机会接触到正式的足球训练。他每天放学后都训练，周末参加比赛。他的足球训练模式与欧洲孩子的足球训练模式基本相似。这是志丹足协借鉴国际经验推出的模式。四年后，付洁被广州恒大足校选中。

“我以前对足球一无所知，是丁昌宝和志丹足协培养了我的孩子。志丹足球平台好，都是为了孩子，不收费，不卖球员，不从中获利。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做到。”与此相比。”他说。

足球已成为志丹的义务教育。

志丹足协负责当地校园足球工作，派出高水平的足球教练员到校园教孩子们踢足球。天才儿童可以在这里接受完整的启蒙教育，追求职业道路。比如付洁在离开恒大足校后加盟北京人和，成为一名职业球员。

“丁教练为我提供了一个足球平台，让我多了一次选择人生的机会。对于有足球天赋、愿意吃苦的孩子来说，踢足球是一条更轻松的人生道路。”他说。

付洁认为，丁昌宝推行的“足协+校园”的职业化校园足球模式改变了他的人生。 “如果没有丁教练，我可能就接触不到真正的足球。”他说。

据志丹足协统计，截至目前，志丹已有246名孩子通过足球改变了人生轨迹。付洁只是其中之一。

输球后的志丹年轻球员

志丹足协成立后，第一个受益于足球并考上大学的孩子名叫冯浩波。和付洁一样，他进入志丹足协小学后就开始接受职业足球训练。 “那时候我就开始认真训练，出去比赛，所有的费用都是足协负责的，我的父母几乎没有任何负担。”他说。

冯浩波后来被评为足球二级运动员。但他并没有走职业道路。而是在2013年通过足球专项招生政策考入西安交通大学。现在，他在西安一家航天动力研究机构工作，业余时间踢足球。足球已经成为他一生的爱好。

足球让很多志丹女孩走出了低谷。

2015年，志丹足协与河北省特色足球学校邯郸一中建立合作关系。那一年，后者录取了志丹的金巧巧等三名女生。现在，他们都通过足球考上了大学。

金巧巧家里有四个孩子，但她是唯一一个踢足球的人。现在她是唯一一个被大学录取的人。她说：“足球改变了我的命运，没有足球，我就出不了志丹，甚至可能考不上大学。”

在志丹足协成立之前，付洁和冯浩波年轻时就在水泥地上踢球。 “当时，志丹校区的球场都是水泥做的。”丁昌宝说。如今，志丹县所有中小学校都实施了草坪操场。县外各中小学校、10所幼儿园、3所小学广泛开展足球运动，组建了60支青少年足球队。全县所有学校体育教师均接受过足球培训。全县教练员人数已达143人，其中D级及以上教练员35人，C级教练员3人。

志丹县政府每年安排校园足球专项资金300万元。这个数字体现了志丹县政府和志丹足协为让孩子们享受免费足球义务教育所做的努力。

毕竟，通过足球走上职业道路或上大学的孩子只是少数。志丹足协发展草根足球的长远目标是让一代又一代志丹人通过足球得到更好的成长，让足球融入志丹人的生活。

志丹人在山坡上踢足球

中国草根足球该如何发展？校园足球该如何开展？地方政府应如何与地方足协合作？足球对孩子有什么好处？针对这些问题，志丹县政府和志丹足协做出了一些尝试借鉴。在陕北的茫茫山沟里，他们无论名利，都在培育着中国足球的希望。

志丹足球的无奈，中国足球的阻碍

校园足球的开展，对于中国足球来说是历史性的一步，但要取得实质性进展，还需要克服巨大的隐形阻力。尽管阻力是无形的，但志丹足协女足主教练姜子成（化名）在空荡荡的训练场上多次清晰地看到了这种阻力。

“本来我们是说好要训练的，但是没有一个学生来。”江子成叹了口气。 “家长、老师甚至校长都不让他们的孩子来踢足球。”

姜子成是一名来自东部沿海地区的青训教练，培养过多名国脚球员。两年前，他来到志丹选拔球员，被这片足球净土所感染。 “志丹足协在推广足球，免费培养孩子，没想到足球还可以这样搞！”他说。

蒋子成决定留在志丹，随后他感受到了第二个“意外”：“没想到足球可以这么痛苦！”

他说，很多志丹当地人拒绝足球，他花了很多时间与家长、老师和校长争论，要求他们让孩子踢足球。这比训练要困难得多。

11月27日，记者采访志丹时，蒋子成整天忙着说服家长。

上午，他和志丹足协副主席姚功辉冒着严寒赶到距县城10公里的养猪户王艳虎家中。他之前已经去过那里两次了。他三度来到草堂，就是为了恳求王彦虎允许女儿踢足球。

王彦虎一家居住的窑洞。新华社记者 马邦杰 摄

王彦虎有六个孩子，前五个是女孩，其中两个是江子成的球员。今年，他们以足球特长的身份考入河北省邯郸市第一中学。此前，他们这个200多人的村子里，还没有人用足球走出过山沟。王彦虎的两个女儿打破了这种前所未有的局面。

“王艳虎五年级的女儿踢球肯定不错，但她的父母不让孩子踢球，我一看到她就着急。”蒋子成说。

江子成和姚公辉到了王彦虎家里的时候，家里只有王彦虎和他的父亲，一个抽着干烟斗的瘦老头。

72岁的老人告诉江子成和姚公辉，儿子家现在欠债20万多元，他希望今年能靠养猪赚点钱。但按照目前猪肉的市场价格，恐怕我们会亏本。尽管足球已被证明是孩子们摆脱贫困的可能途径，但王彦虎并不希望他的小女儿踢足球。尽管江子成和姚公辉极力劝说，他还是嘟囔了几句，时不时打个哈欠，还说孩子学习不好，最终还是沉默了。

姜子成与王彦虎（左）握手告别

上午的劝说无果而终。

下午，江子成出现在志丹保安中学的一间教室里。他对面坐着6位家长。江子成再次极力劝说。对方沉默不语。

这种无声的抵抗，让志丹足协主席丁昌宝感到无奈。

“今年，我们一所小学的六个孩子入选了国家校园足球队最佳阵容，但班主任不让这些孩子练足球。”丁昌宝说：“我去找了校长，校长说帮忙协调，但没有效果。教练就这件事写信给县领导，领导也作出指示，但没有任何反应。教练尝试了来封杀校长，但最终也没有用。”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于一些家长、老师、校长对足球的态度，刘志丹红军小学校长李良舟深知其中的原因。

“都是考试指挥棒造成的，现在学生学习压力太大，五年级的时候，家长就疯狂给学生补课，平日放学后补课，包括周六周日。”说。

李良舟担任刘志丹红军小学校长的10年间，有30多名学生通过足球考入了更好的中学。通过长期观察，他发现适当的体育活动，包括踢足球，可以促进学习成绩。关键在于父母能否为孩子提供优质的陪伴。他说：“家长要监督、帮助孩子学习，合理安排时间，养成自律习惯。一旦养成了这个习惯，问题就容易解决了。现在我们学校有一个现象，正在成为一个现象。”越来越明显——擅长足球的孩子学习是有好处的。”

李良舟，刘志丹红军小学校长。新华社记者 马邦杰 摄

李良舟认为，改变大环境的唯一出路就是将体育纳入考试体系，通过应试的方式解决问题。他说：“孩子们太可怜了，整天学习，没有时间踢足球，身体状况也有所下降。我同意将体育纳入中考、高考。否则，体育在学校里就没有立足之地，校园足球也不会发展起来。”

他认为，现在成功的道路越来越多，家长不必让孩子参加高考的独木桥。他说：“我们这里有句俗话，‘每个猪童头上顶着两升糠。’”意思类似于“我生来就有才华，将来会有用处”。其实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特长，上大学的路不一定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对他来说走职业足球的路不是很好吗？李良舟说道。

记者在各地基层足球采访时发现，孩子们普遍学业负担重，没有时间踢足球。一位在杭州足球专科学校任教的葡萄牙教练告诉记者：“在欧洲，孩子们可以一边学习一边踢球，但在中国，他们往往要在学习和踢球之间做出选择。”

中国足球的根基在于校园足球，而在很多地方，校园足球在应试教育的重压下无奈地叹息。

图片：除特别注明外，均由志丹足协提供